2017年8月27日 星期日

【閱】電影-《模犯生》作弊在墮落與階級囚籠間

《模犯生》是一部描寫「作弊」的電影。
這應該是在同期上映的電影中表現最好的一部,順帶一提,我很喜歡台灣的對這部電影名稱的翻譯,雖然我覺得Genius和模範生意義不太一樣,但利用諧音巧妙地把電影主題帶出來這倒是挺有意思的。

《模犯生》的主要角色只有四位:天才高中生小琳、漂亮卻頭腦不好的葛瑞絲、葛瑞絲的男友阿派,以及成績優異且個性耿直的阿班。
四人同在一所學校就讀,但出身背景卻大相逕庭,如果要用二分法的話,大概可以用「富有與否」或「聰明與否」來劃分:葛瑞斯和阿派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姐和少爺,可頭腦不好所以學校成績總是差強人意,而小琳和阿班雖然學業表現優異,但卻家境清貧,因此只能用獎學金來負擔昂貴的學費。
導演利用家世的不同為主角之間的關係塑造了非常微妙的氛圍,當阿班在替單親的母親洗衣服時,葛瑞絲和阿派卻能在偌大的泳池裡狂歡;當小琳的父親打算賣鋼琴籌錢時,阿派的爸爸則打算以一部新車作為阿派成績進步的獎賞……

我認為最有趣的是,即便小琳和阿班家境同樣貧困,但卻有著迥異的性格。
小琳和阿班最根本的不同,就是在於「是不是天才」這點。
阿班雖然聰明,但他付出的努力也不少,與其說是靠他的腦袋獲得好成績,不如說那些全是他踏踏實實努力的結果,像是他在考前十分鐘仍努力讀書、第一個走進考場等等,這些舉止都表示他對自己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,他要做好最萬全的準備來迎接每次的考試,只因他怕一個閃神,就會在應能拿到分數的題目上失手。
反之,小琳則是對每件事都老神在在,她光看一眼就能知道題目的答案為何,考前不須複習,拿著書在走廊上苦讀更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,也正是因為她太聰明了,聰明到她知道如何利用這點為自己拿到好處,才會導致接下來這一連串的後果。

為了讓好友葛瑞斯能參加社團活動,小琳只好幫她補習,誰知道就算如此,葛瑞絲拿到題目卷時還是完全不會作答,逼不得已之下,小琳只好幫她作弊——以此為契機,開啟了一個利用作弊賺錢的機會——阿派以一個科目三千元的代價要小琳也幫他作弊,一次考試有十三個科目,一學期中有數次大型考試,此外,需要小琳幫助的不只阿派一人……這樣的費用對高一的學生而言是非常誘人的,再加上小琳的家境的確也需要這筆錢,所以當小琳答應幫他們作弊時,相信觀眾一點也不意外,也是從這一刻開始,單純的校園生活驟變、幫助好友的好意也瞬間變質、友情與利用開始劃不清界線。

《模犯生》對我而言是部有點沉重的電影,可能因為演員同樣是亞洲人,讓我有著強烈的共鳴感,也可能是因為學生對分數汲汲營營的模樣勾起了我學生時期的記憶。
當電影一幕幕在眼前躍動時,我的心臟也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握著,那擺脫不掉的壓迫感悶得讓我窒息,好幾次我都想別過頭去,不忍去看接下來發生的事。
有一種哀戚是會讓你流不出淚的,因為深深的絕望與無力感會讓你忘記你還有哭的權利,在整部電影裡,阿班就是有著這種悲劇色彩的存在。

阿班的個性非常耿直又腳踏實地,也正因為這樣,他才會向校長檢舉有人在考場作弊的行為,雖他這樣做絕非出於惡意,卻連帶影響了許多人,其中受到傷害最大的自然是的小琳。
故事原先就應在這裡打住了,因為被發現的緣故,小琳無法再以「作弊」賺錢,她的獎學金被取消,也失去爭取新加坡大學獎學金的資格,其他學生也沒辦法再依靠她來獲得好成績,照理說一切都將回歸常軌才對,可沒想到阿派和葛瑞絲卻得面對他們根本不可能通過的STIC考試……

小琳原本是可以拒絕的,而她本來也的確是這樣打算,直到她發現她可以利用時差來進行作弊時,她的道德天秤又傾斜了,而這次她所策畫的作弊規模更大、更嚴重、更具風險,可同樣的也能為她賺進更多更多的錢。
與此同時,阿班卻因為莫名被黑道追打而錯過了申請新加坡大學獎學金的考試,在醫療費、學費,以及對前途感到茫然的情況下,他接受了小琳的提議,決定一起參與這場大規模的作弊。

看到鼻青臉腫的阿班在垃圾場中痛哭失聲的模樣,那真的很折磨人,我當時在電影院裡看到這幕,雞皮疙瘩都爬上了手臂,在他點頭允諾加入計畫時,我的整顆心都涼了。
被逼到了絕境,只要有路,哪管它再狹窄、再崎嶇,就算是用爬的也會爬過去。
去新加坡大學念書是阿班唯一的出路,只要能從優秀的大學畢業,他能賺到錢讓媽媽過好日子的機會自然大的多,可是卻因為命運的作弄,讓他失去了這唯一的機會,他幾年來的努力只因倒楣全都付之一炬,面對未來,他沒有任何頭緒,更別說是看見希望了。
要任何人換做是他,難道能不絕望嗎?

真正讓人鼻酸的,是阿班突然發現他之所以被黑道追打,全是被阿派設計的緣故,為了讓他幫助STIC的作弊計畫,阿派花錢雇用人去毆打阿班,讓走投無路的阿班不得不加入他們——卑鄙的手段背後帶出的是無法打破的階級,以及不論再怎麼努力也不一定會有成果的無奈。

阿班墮落得太真實了,真實到讓人光看著就能感受到千根針在扎。
他從最初對作弊的鄙視,到加入作弊行動,甚至發現是阿派搞鬼後仍打算實行計畫的決定,都讓人無法忽視他的改變。
STIC作弊被抓絕對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他從此失去了參加國際比賽的資格,再也無法出國讀書。
多年來累積的不平與怨恨化成了魔鬼,逼得他把靈魂出賣,賣給了金錢、賣給了現實,那曾經正直無比的青年,似乎只是存在於幻想的泡泡。
當他在電影裡的最後,問了小琳是否要和他一起進行一場更大規模的作弊時,小琳眼裡的眼神是多麼的複雜,那雙帶淚的眼裡隱含著的是後悔與愧疚,她想必在心裡問了自己無數次,是因為她的緣故,才導致阿班變成這樣,又或是這本來就是阿班卸下偽裝後的樣貌?
兩位資優生,一同墮落,卻沒能一同清醒——這樣的結局安排著實諷刺。

難怪《模犯生》一上映就引起了廣大的迴響,它沒有一幕出現血光,但所上演的每分每秒都是鮮血淋淋,直到下戲後,都能讓我感受到血肉被刨削的痛楚。

1 則留言:

  1. 模犯生非常好看!
    結局的最後 看自己有沒有選擇面對錯誤
    承認自己做錯 好像真的很難
    畢竟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氣..
    男主角的結局讓人不勝唏噓。

    回覆刪除